梁冬:本焕长老、张至顺道长、邓铁涛、郭生白、李可老师...南怀瑾,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位恩师!
梁冬:
正安中医创办人 原凤凰卫视知名主持人,后来加盟百度,担任副总裁。从百度离职后、投身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及社会公益事业,之后创办正安中医。代表节目有《凤凰早班车》《国学堂》《冬吴相对论》,著有《欢喜》《无畏》等籍。
我非常幸运,在生命中碰到几位恩师,都对我影响很大。其中有的老师已经走了,以后的人都没机会见到他们了,就是同时代的人大部分人也没见过他们。在这里,我想借由我的讲述,让大家认识他们,曾经有这样的一些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还离我们这么近。
本焕长老
若干年之前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机缘,我到深圳弘法寺,当时有机会和本焕长老、还有印顺师现在弘法寺的方丈,一起吃斋饭。
都是很平常的,吃吃芽菜,吃吃豆角,关键是很好吃,他并没有把素菜做成各种素鸭素鹅、素的水煮鱼什么的,就是特别简单的炒青菜,但是很好吃。
吃完饭以后,我和印顺师在院子里散步看星星,突然一个侍者说本焕长老让您过去,我很高兴。然后进去见到老和尚坐在禅堂里面,我就跪下了,你面对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先生,这么慈悲的看着你,你很难不跪在那儿。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孙子辈的小朋友见到长辈一样,就跪在那儿,他就伸出手来,我以为他要对我进行灌顶,当时我激动万分,赶紧把头伸过去,觉得自己快要打通了。他摸着我的头说:发财发财发大财。
真的,我身边有人听过很多次这个故事,还是觉得挺有意思。我当时就觉得为什么是这一句话,为什么不是各种“嗡阿吽”呢?
后来出来,我就一直想,当时正好一抬头看到普贤菩萨十大愿望,其中有一个愿望叫做“随喜功德”,我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德”,就是让别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就叫“德”。“发财并不是一件罪恶的事”,你用罪恶的方式发财才是罪恶的。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并且承认,大声响亮地说我很想发财呢,人家老和尚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想法。于是他就祝你发财发财发大财,难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真正的慈悲是不抗拒你内在现在这个阶段的诉求,哪怕这个诉求你未来会觉得很幼稚很愚蠢,一个有慈悲心的人他不会因为你现在还很低级,就在你面前显得很高级。他只会用最恰当、最合适的方法帮助你,或许他帮助我们,或者是祝福我们发大财之后,又会有另外一个生命的角色会告诉你说,把你发来的大财都拿来去做更大的善事,那不是很好吗?
后来本焕长老过世的时候,深圳几万人去送他,为他磕头,你就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一个人所谓的成功就是在你的葬礼上有多少人不请自来。 这些远道而来的陌生人是被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感召而来的呢?
印顺大和尚跟我说,当年本焕长老在广州光孝寺的时候,有一天见到了一位从终南山来的僧人。
这个僧人捧着一本用鲜血抄的经说:“我为送经书而来的。”
老和尚问:“你怎么会有这本经书的?”
原来这一经书是当年老和尚在抗战时期为了向苍生祈福,刺舌血指血抄的经。
张至顺道长
我接触的另外一位老人就是张至顺道长。
张道长在终南山修行八十年,他曾经悄悄地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这么说)他说他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山里面就有两个老和尚跟他讲未来大致这个国家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他早早就在山里面修行,八九十岁才出山。
有一次我陪老道长去见一个北京很著名的修行人。当时北京的冬天很冷,停车场离他们家还挺远,下了车,老道长就走,大家陪着他一起走。
当时那个修行人九十多岁,已经躺在床上了,就是已经快不行了,已经有一点神智不清楚了,但也算是不错,九十多岁了。
老道长回来之后,就跟我们说:“我就说他可能方法不对,才九十几岁就躺在床上了。”这就是细节,你知道历史的细节是不一样的。因为这是真真实实地发生的,在现场他跟我讲的,我觉得太牛了。老道长经常说:你们这些人太可怜了,白天要做事,晚上要做梦。这就是老道长讲的。
然后偶尔他高兴的时候,会喊我去说话。我记不清是2012还是2013年春节左右,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的道观找他,我早早就到了。到了之后,他就安排我睡下,第二天早上起来说:“吃饭吃饭。”我就跟他吃,也没说话。他说:“睡觉睡觉。”我就睡一个午觉,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悄悄地跑过去,到师父的门口看,发现他坐在阳光下打坐,那个禅定工夫啊,他就是没有摆特别奇怪的Pose,什么双盘啊什么的都没有,就是简单的随时随意地坐在那里,但是腰杆挺得笔直,不动。我观察到一个细节,足足半个小时他纹丝不动,就定在那个地方,一点儿都没有动。
油麻菜当年还拍过一个照片,晚上拍的。长时间曝光,晚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凌晨,他一动不动,他的脸是非常清楚的,只有一动不动才能保持长期曝光得很清楚,而天上的星星已经走了一大段路了。
你就会觉得那一刻时间就像停止一样,我就看着他,泪如雨下。
然后过了一会儿,其实他一直就知道我在的,然后拉我到旁边,我记得他当时坐在一个木条凳子上,就拉着跟我讲:“气体源流,气从哪里进哪里出,他认为的元神是在什么地方,呼吸和观想的方法是什么。对于我这个人具体而言,在什么时间点做这个功课是最合适的。”
关于后面这个,他对每个学生讲的都不一样的。当时我大概每听三句话就给他磕个头,他说“起来起来”,他把我拉起来又跟我说。又说几句,我又磕头,那一次大概磕了七八十个头。
张道长每次看见我就说:你挣钱永远挣不过李嘉诚的,别挣钱了,赶紧吧。我说:赶紧什么?他说:你知道的。
如果师父现在还健在的话,我一定要请师父来给太安私塾的同学来讲一堂课,哪怕不讲什么,你只要看着他的样子,你就可以了解生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奇状态。
邓铁涛
另外一个可爱的老先生就是邓铁涛邓老。邓老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是有担当的,他更偏向儒家。
每次当中医药行业出现大的危难的时候,比如说“非典”时期如何用中药的方法去治疗疾病。后来事实证明在以他所主导的广东省中医院和广州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用中医的方法治疗“非典”是零死亡率、零转出率,不能说快死了,把他转出去,就是零死亡率,而是零转出率,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成绩,而且没有副作用。
2016年过年的时候我去看他,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他的学生,刚刚跟他谈完话准备走,他指着一个学生跟我说:这个人现在研究抗衰老。他的这个学生其实已经八十五了,我当时看到的这个人长得跟五十多岁一样, 满头黑发。
邓老说:这是我的学生,我在七十年代的时候自己带的小学生。当一个人指着一个八十五岁的人说这个是我的学生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仁者寿”了。
郭生白
还有两个老先生,虽然没有活到九十,但是也是属于长寿的。
一个是郭生白郭老,郭老是太勇猛了,八十几岁的老先生了,站在讲台上一讲话讲八个小时,不用话筒的,气如洪钟。
他是一个老愤青,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在讲课,讲对于疾病的一些看法,在讲堂上讲话用力很猛。
关于功德
我当年拜郭老为师的时候,磕完头,他把我拉到一个房间聊天。他问我:“你想问什么问题吧?”
我说:“到底生命是什么?”他说:“你看张飞张翼德,翼的德就是飞。翼就是翅膀,翅膀的功能就是飞。刘备刘玄德,玄德的意思就是黑色的德,就是收纳,是为了备。”
我说:“然后呢?”老先生说:“就是你要有所能,你要有能,你要做功,功是什么?简单地说“功”就是能够带来“位移”,物理学里面讲的功等于力乘以位移,并且那个位还朝着你的力的方向,所以所谓功就是你希望他去哪儿,你能把他推动到哪儿,那就叫功。
你想摸一筒就摸到了一个一筒,这句话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化出来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反过来念就是想摸个一筒介是个一筒,就是你能让这个事情朝着你预期的方向推动,这个就叫功。
你能够让别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这就叫德。你通过让别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然后推动大家走向你想推动的方向,这个叫做功德。
那么道呢?道就是走过的那条路,最简单的路,最方便的路,最直接的路。那条路叫道。
我认为师父不光是讲大道理的,还是讲生命解决方案的,书里讲的都是大的,小的都是磕头才讲的。
关于女人
于是我说:“来一点实际的,师父,你给我讲讲女人到底是什么?”师父老泪纵横,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我相信师父是愿意让我讲出来的。
他说:当年我们拜把子兄弟九个人,我排行老六,老五死了,然后大哥、二哥他们坐下来商量,到底怎么办。老五死了以后,嫂子怎么办?就看兄弟里面只有我还没有结婚,说老六,要不然你跟嫂子过吧。当时老大还问:你喜欢吗?他说:挺好的,嫂子挺漂亮的,人挺好,性格也温和。但是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
在万恶的旧社会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于是就去问嫂子愿意不愿意,嫂子也愿意。结果就说,那好办,大哥做主,大家拜把子兄弟,老六,你就跟老五的老婆一块过吧,你把她娶了,你得给人家一个名分,不能这么过,得给人家一个名分的。郭老说:“我回家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对不起哥。”就跟嫂子说:嫂子,这样吧,这一辈子有我一口干饭,就绝不让你喝粥,但是我不能对不起哥。第二天嫂子悬梁自尽。
老先生在那儿哭,我也不知说什么。等郭老的情绪平复下来,我问:“那您怎么看这件事?”他说:“你得问自己,当时喜欢不喜欢嫂子,如果嫂子喜欢你,你又喜欢嫂子,你当时拒绝,你是真的怕对不起哥,还是怕别人说呢。其实是怕别人说。
他说:“人要活在一个真实的自我世界里面,没有真,会很可怜的。其实没有多少人最后关心你会怎么样,人家怎么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你们两个人,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她也能嫁,你也能娶,有什么不行呢?你非要最后搞到嫂子自尽,你遗憾终身,有什么意义呢。”
我听完这个故事就觉得这个师父没白拜,师父把最真的东西告诉你了。
另外郭老还跟我讲了很多,后来我说:“师父,讲一点愉快的吧,别老那么惨。”
关于抱负
郭老说:“我突然想起一件很愉快的事,有一年我被批斗,红卫兵拿那个带铁扣的皮鞭抽我。啪!一下打的我满头是血,我那个时候因为被斗得很厉害,他们都人很多很吵,很多人在批斗,把我按在那里,背上插着大牌子,戴着大高帽,前面还吊着一块大牌子,然后拿皮带抽。
他说:”我那个时候正在琢磨《伤寒杂病论》的辨证,就是在琢磨里面的一条经文。突然间,他打我那一下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斗完之后,人家也不是一天都斗的,斗完还得让你回家的,要不然谁管你吃饭。斗完下班回家,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家之后,就把那个东西写出来,一边写,一边乐。
突然发现我老伴在后面哭。她说都啥时候了,你还写,还要不要命,血都还在流着呢。师父说:你们这种女人怎么知道明白一个真理之后的快乐。”
关于命理
你跟老人聊天,他们就是有东西跟你讲,而且真的特别有意思。然后我问:“到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占卜特厉害的那种预测术什么的?”
他说:“这个事你知道,当年的老北京特别有意思,那时的天安门可不像现在这样,当年的天安门有很多棵树,那些树都是跟中山公园的那些老的松柏是一起的,一直连着长到前门,所以以前前门前面是一片森林你知道吗?大家在天安门那儿玩儿,那个时候我们的糖葫芦不是现在这么一串的,是一丈长的一个大签子,是一个一个大苹果蘸着的,很便宜,很好吃。当时你吃一个就摘一个下来。”他说:“每天我骑自行车,从前门骑到后海,在银行工作。
当时在天安门有一个人算命特别厉害,报纸上经常出现他的名字,每天穿大皮袍子,站在那儿坐在那儿一群人先听他吹半个小时的牛,把当今国际形势、欧美法日德对中国的影响什么的,全讲完了之后,讲到高潮的时候就一群人挨个说,一人送三句话,你怎么样他怎么样,你老婆怎么样,你身体怎么样,都讲的很准,讲完之后大家随意给钱,给完钱之后,他就一包包起来,就去玩儿了。后来有一次我有一件事很困惑,就去问这个人该怎么样,后来我俩变成好朋友了。”
这个人就跟郭老说:“其实所谓命理无非常情。你看人看得多了,你就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你告诉他,你再这么吃下去,一定坐吃山空准没错。你一看这个人精血亏损,就是不止有一个老婆的人,你告诉他外面那个搞不定了,他一定觉得你讲的特别对。一看这个人满脸横肉,皮肤又粗糙,眼露凶光,就知道这种人迟早在外面惹事,再加上他脚上有一些瘀血,膀子上有一些伤口,就知道肯定刚跟人家打过一次架,就说你这一架打得可不轻,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打,可能会被打死。
这些东西你稍微花一点心思,你先用国际形势这个大的东西一讲,让他觉得对你产生信赖之后,再把话讲的开放一点,每个人自己都会脑补的。你看到一个女的就说,你命不好,命运多舛,爱情不顺,她一定觉得你讲的太对了。我就没见过一个爱情顺的人。你看到一个男的,你就说,你有小人暗算,这个男的肯定觉得你讲的特别好,谁身边没几个小人呢。
算命只不过是常识,再加上你自己的脑补就完了。所以你明白这个东西之后,就是君子不占。我不排除真有能够通达未来的人,我这些年接触了那么多星象命理大师,以我看来,大部分的人是比别人更善于观察生活,更善于表达一个模棱两可的状况,并更善于激发人们自我脑补的意识。
李可
另外一位我喜欢的老师就是李可老师,李老真是太可爱了。
李老特别累,累到以前看病,整个中医院每天恨不得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累到中午连饭都没得吃,就只能买雪糕吃。
他说:好几年中午饭就是吃雪糕。
我说:吃雪糕太伤阳气了。
他说:总比没有吃的强。
刚开始做医生,尤其是在中国做一个大夫,实际上收入并不高,以前一直都不是一个收入很高的人,最后那几年好一点。
前一些年一直都是,虽然大量治病,但是以前大夫收费都低,在农村经常还贴钱,恨不得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晚上十二点钟被人敲门敲醒之后翻山越岭走路去给别人治病。
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一个人晚上十二点钟来找你,肯定是要命的病,赶紧去。
那个时候师母经常和他一起,去的时候背着米,有些人家里面连饭都没有,说那些人都不是看病,是快饿死的。
李老就是带着师母给人家熬药,给人煮饭,看他吃好了之后才回来。就这样很多年,在山西那个地方。
我听李老说,有一次他看病累了之后,在街上逛,看见人家下棋,他就蹲在那儿看,就是两个人摆棋局。
他说最大的快乐就是蹲在那里看人家下棋,看一个下午,也没说话,站起来就走了。
就是这种救了无数人命的老先生,在他过世的时候,去了很多人,平均每个人磕了大概最少四五百个头。
因为他们那有一套仪式,平均每个人整个仪式下来平均磕四百到五百个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么多的陌生人能磕几百个头?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显现出来了。
蔡志忠
我觉得我有幸在这些年,碰见过这些老先生,而且都拜他们为师。包括最近碰到的蔡志忠老师,都让我们看到了一种生命的快意恩仇,或者叫做快意慈悲,生命的快意慈悲。
蔡志忠老师说:大多数人都以为生命很长,哪有?其实生命很短暂。制心一处,臻于至善。
蔡志忠老师提起当年他的好朋友古龙,那也是一个愉快的人,经常喝完酒之后第二天就没交稿。
他那时候写书已经很赚钱了,他坐的车是加长版的豪华轿车,恨不得躺着都能从门里出来,他本来就矮。报社的人都追着他的故事,他今天写道:“突然听见房上瓦一响。”下面的人说:“谁?”就没了,第二天正在写的时候,他就喝醉了,就一天不接电话,一天不写稿子,于是就有一个编辑,就有一个主编辑就要把到底是谁,也不能说是谁,万一他明天真有一个谁呢,就要用足足一天的版面,来把“谁”下面的人干什么事情,当时说了什么给填满,用意识流的写法写满之后,让他第二天继续说“谁”。
他说这就是那个时候的人,那时候稿费很贵,读者意见也很大,追捧也很厉害,但是他不会被读者绑架,他不会被编辑绑架,也不会被自己的工作绑架,喝醉酒之后你爱找谁找谁,你爱怎么写怎么写,第二天继续写,一点不生气。
后来有一个记者去采访他,古龙就像木子美一样说:”你采访我要条件的, 你采访我要喝酒”。那个年轻人就说:“喝。”古龙就拿了两个脸盆过来,一人倒了一脸盆白酒,两个人喝下去之后,当场已经晕厥了,都睡了五六天才睡醒。
蔡志忠老师跟我说,我一想到我跟这些人混,可能活不长,赶紧走。他就离开台湾了。
他跟我说,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台湾的八九十年代那些人,有金庸,有林青霞,有邓丽君,有古龙,有三毛,有李敖。你都不能想象区区台北市几百万人口,就是你走到任何一个饭馆都能碰到这些人,他们也就那几个饭馆,就那几个出名的饭馆。
你现在听起来就觉得像一个遥远的魏晋时代的那种快乐。他说也就是在七八十年代,这些人都还在。而像这样的人现在在哪里?
我讲这些故事都是讲生命里面的生机,都是一直在的,就是中国人的骨子里有一些东西被这几年的通货膨胀, 被各种有毒食品吃傻了,各种塑料吃傻了,各种食物添加剂吃傻了。
但是其实中国人骨子里是有一种东西的,人人是孔子,是孟子,是庄子,是释迦牟尼,是慧能,是岳飞,他们都在,他们幻化成一个时期的各种精神的气象,我相信他们没有消失,他们还是在我们这里,如果你读到我以上讲的这些东西,感到了一种冲动,说明它在你的身体里面。就是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三五十年、七八十年弹指一挥间,中国人最后还是会变成那个样子,就是那种气象。
南怀瑾
我再讲讲南怀瑾南老的故事。有一天晚上从百度工作出来后,我就到李可李老那边陪李老打麻将。
李老抽烟出门永远不带火的,带了两到三盒中华烟就出去了,点着了之后就一直到回家,就像他长在一根烟上面一样,烟是不断的。 我们就一边抽烟,一边搓麻将。
你们可以想象在山西的一个宾馆陪他打一天麻将,包括他的其他几个弟子。那时候我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去提问,也不知道怎么套老师的话,那几个师兄弟,已经入门了,就特别地想问:这个病怎么看,那个病怎么看?李老说得很兴奋,他们就如获至宝地记。对于我来说,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李老就跟我讲,他有一次帮南老摸脉的体验。李老说南老的脉象是很奇特的,一看这个人就是非同凡人。
他当时说了一句话:按道理说这种脉象的人是不会死的。我说是不是有点夸张,他说当然是有一点夸张,但的确是一种奇怪的脉象。
然后李老给我讲了一些他跟南老聊的一些比较私人的很微细的话题,我那个时候就有一个念头,我说如果能有机会向南老学习就好了。
结果李老就说,要不然你就去找南老吧。我说那当然好了,他就给我写了一个纸条,找南老身边的一个弟子,说正好南老在太湖大学堂讲庄子和黄帝内经。于是我们就像小学生一样屁颠屁颠就去了。
去了之后,当时坐在正中间第一排的就是朱清时教授,他是我很崇拜的中科院院士,著名物理学家,跟霍金对话的,现在来学习中医禅定。
当时我看到朱老师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向他请教物理学和禅定的关系,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结果,也得偿所愿。后面细说。
我记得南老讲庄子和黄帝内经讲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坦白说我当时还有一点失望,我觉得你讲的说深也不是很深,你说浅也不是很浅,就是那个状态。
结果南老很敏感,讲了几天之后,他突然有一天拍着腿说:“不给你们讲了,你们这一班人太参差不齐了,我稍微说深一点,浅的人一脸茫然;稍微浅一点,深的人一脸不耐烦,我没法讲了。你们这个班太奇怪了,又是临时拼凑的,各色人等、各种社会闲杂。”
可能当时在场的我就是最浅的,看见我们的那个神情,他后来就说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学习吧,念书吧,就走了。
我当时觉得太湖大学堂是很美的地方。因为那个时候穿长衫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们见到一个非常仙风道骨的人这么得体地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出来,那么有古风。
你不用听他讲什么,你看一眼,就已经感觉到那种美好。就是大学里面讲的君子,就像玉石一样,磨砺过的玉石。
就像那个料峭的竹子,他站在风中,你可以远远地感受到,一切被他融化的那种君子之象,很干净利落,说话很幽默,很智慧,很自信,就这样的一个君子的样子。
朱清时
此事过后,我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采访朱清时教授。
于是有一天有位叫敏华的慈善人士跟我说,我们有一笔基金想赞助你做一个公益的采访,就只做这种事情。
我说我想采访朱清时教授,但是联系不上。结果那个资助我的人说我们来帮你联系,他们就去找朱老师,我们就做了一个采访,非常愉快。
最近这一次答应给我们做两天的讲话,我就带着一帮学生去听,他说其实我就想讲给梁冬听,系统地讲一遍到底量子物理学是如何一层一层推出来禅定和色空之间的关系的。
我那时候觉得生命真的是不可思议,你发一个愿,有了一个种子,后来就发芽了。
见南老的时间是九年前。后来我的同事拿了一本书给我看,《小言黄帝内经与生命科学》,我看了觉得很好看,看到最后才发现那就是我听的那堂课,我当时就在现场。
我就觉得人生就怕发愿,你的愿力一旦形成,你只要很清楚地持之以恒地每天努力,不急不躁,几年之后大致都可以形成。
这本书也是这样。我当年看克里希那穆提的作品的时候就注意到立品,就发现立品图书这个机构很有意思。
那时候我还不认识黄老师,后来是我有一个朋友那时候跟立品在一个小区里面,经由他介绍,我去见了黄老师。看到立品的小房间,黄老师在改稿子,那个时候立品有很多的想法,做各种工作坊,衍生出其他的很多产品。
那个时候就想,以后要是我高级到可以让立品出一本书就好了。
愿力,还是愿力。但是要看这个愿力是为谁,如果这个愿力只是为了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力量的,如果你的愿力只是为了做这一件事情,是为了能够不管是为了帮到别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世界,或者说你把你了解到的一些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分享给大家,让大家获得哪怕片刻的快乐,只要是这样的愿望实现起来好像都很快。
而生机就是从心念的种子开始发芽,坚定你的意志之后,去和合你的种种业力和因缘,最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就能干成。
有一次北京大学的一个老师讲“中道”的时候,他说其实儒家的中道就是最终你发现世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人生没有所谓借力的支撑点,一切的支撑只在自己的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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